中美科技战加剧国际网络治理失控时代到来
2019-06-17 09:4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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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方兴东“中美科技战美国观察”系列首发博客中国,近距离追踪科技战进展,基本保持每天一篇。更多文章敬请关注博客中国网站(www.blogchina.com)和微信公号!欢迎转载,转载请注明出处“博客中国”。)

2019年围绕封杀华为而引爆的中美科技战,无论未来走向如何,都将深刻影响全球网络治理的未来。几个基本的态势已经初露端倪。当然,后续还存在着极大的变化。是走向更好,还是更坏,可能性都差不多。美国成为国际网络治理最大的破坏性力量。欧洲正在成为网络治理和影响中美科技战的关键性力量。而中国能否进一步改革开放,加快全球化,担当国际网络治理的主角还看我们自己的努力和表现。

自从2013年6月斯诺登事件以来,国际网络治理就开始成为国际地缘政治的重要力量,成为影响国际秩序的关键因素。无论是网络本身的发展程度,还是网络扮演的社会影响,以及主要大国对网络的重视程度,都注定了从2013年6月开始,国际网络治理走出了成长期,走向了国际舞台的中央。可以说,这是互联网的真正分水岭。让我们对互联网的下一个50年的发展很难轻松地乐观其成。

过去6年时间,在互联网50年的发展历程中,也只是不长的时间段。但是,一系列事件却已经开始深刻改变整个互联网的版图与格局。其中最重大的事件包括:

1、斯诺登事件,互联网从此进入地缘政治的舞台中央,互联网霸主美国走下神坛;

2、中美网络冲突,2014-2016年中美网络冲突是大国冲突的先导也是问题解决的榜样;

3、朝鲜断网事件,网络成为进攻性武器,委内瑞拉电网事件,真正打开潘多拉盒子;

4、2016年ICANN管理权移交,抢在特朗普上台之前,互联网史上最幸运的事情;

5、全球勒索病毒事件,全球网络治理基本秩序失效的最直接表征;

6、Facebook剑桥门事件,超级平台权力爆炸和治理失效的集中体现;

7、特朗普当选总统,网络影响政治结构,假新闻干预大选,都是划时代的;

8、欧洲反垄断,引领全球反垄断运动,成为超级平台治理样板;

9、欧洲GDPR,引领个人数据保护和数据跨境流动规则;

10、各国出台人工智能战略、伦理和规则,可能是对人类社会冲击最大的技术变革;

11、全球5G商业化元年启动,各国5G竞赛加速,伴随美国狙击华为5G,特别的开局;

12、中美科技战,两个最大的合作伙伴要成为最大的对手,数字时代第一场战争?

通过上述事件,我们可以大致勾勒出当今国际网络治理的基本现状和态势。尤其是站在中美科技战背景下,我们需要全新的视角来重估历史,面对新的不确定性,居安思危。中美是当今互联网产业占据绝对地位的两强。中美在过去20多年来也是互联网技术与产业最大的合作者。但是,科技战的爆发,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控制。随着中美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迅速走向“你中没我,我中没你”的新局面。那么,对于全球互联网发展和国际网络治理的格局,都将产生颠覆性的影响与后果。

目前,特朗普政府发动科技战爆发不久,更坏的局面还没有出现。未来走向充满各种可能性,很难进行清晰的预判。但是,以下几个方面已经开始凸显:

1、政府回归和崛起。网络成为大国博弈的核心战场,严重冲击网络正常的发展进程。政府重新成为网络治理的主导性角色,相对而言商业、国际组织、技术社群和民间社会等力量相形见绌;

2、治理危机逐渐凸显。多方模式力不从心,多边机制面临危机,双边机制碎片化和无序化。国际网络治理迄今在全球性重大危机面前,缺乏基本的响应机制、协调机制和联动机制,将成为未来网络发展和人类网络社会最大的隐患;

3、下一个50年难言乐观。2019年是互联网诞生50年。过去50年,对互联网来说,是成功的50年,顺利的50年。没有被中断过发展进程,没有出现重大的全球性故障。但是,下一个50年,注定了难以简单拷贝上一个50年,注定更加波折;

4、美国成为最大变量。“美国优先”理念直接冲击互联网核心架构和基本价值观,美国的角色出现重大倒置。美国无疑是过去50年互联网最大的建设性力量,不但是互联网诞生地,也是互联网技术和创新的全球中心,更是国际网络治理的策源地。但是,如今,很可能蜕变成为互联网未来发展最大的破坏性力量,一正一反,动摇互联网根基;

5、欧洲成为最具建设性力量。在中美博弈和冲突不断加剧的情况下,欧洲在超级平台反垄断、GDPR和5G态度等方面的表现上看,欧洲正在成为网络治理最重要的建设性力量。欧洲独特的制度性建设能力,在中美博弈下有可能成为越来越重要的决定性力量。

6、中国走在十字路口。是因为美国发动的科技脱钩行动而被边缘化和孤立化,还是以此为契机,进一步改革开放,对接全球趋势,引领互联网未来?中国面临巨大挑战,也面临时代前所未有机遇。下一个十年,中国的表现,将是国际网络治理走向的重要力量。

7、互联网分裂的危险将成为现实。以狙击5G为先导,互联网很可能开始成为美国对外施加影响的政治工具。过去人们担忧因为知识产权、内容审查、市场准入等各国公共政策的冲突而造成网络分裂,最终证明是杞人忧天。但是,如今因为美国发动中美科技战,直接危及互联网基础,增大技术分裂和产业分裂的危险,全球互联网分裂不再是想象,而正在成为现实;

8、亚洲时代到来,亚非拉互联网市场爆发,引领下一个十年的互联网发展活力。但是,在国际网络治理中如何产生扮演更重要的角色,依然需要化整为零。

尽管班农说:封杀华为比达成贸易协议重要十倍。科技战交织在贸易战之中,很容易被人忽视。对于可能的后果,中美双方,以及世界各国,还缺乏基本的思考。目前仅仅是少数人的警示,但是,站在人类网络社会发展进程的关键时刻,我们需要更深入的思考,和更大的行动。继PC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浪潮之后,新的智能互联网时代,我们将如何进一步推动全球发展,如何确保少走弯路,如何不导致灾难性后果?

面对网络发展的一日千里,包括大国在内的整个人类社会治理滞后、治理乏力和治理失效现象已经此起彼伏。加上5G和AI开启的智能互联网快速到来。这种技术进步带来的治理需求和人类现有治理能力之间的鸿沟还在急剧扩大。加上中美冲突下,人为加剧了各国之间的联手协作。网络治理失控阶段已经开启,迎接我们的将是什么?当下趋势绝地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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